警惕疫苗行業落入塔西佗陷阱 喝酒吃藥行情危機四伏
在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爆發前幾天，程大爺我因為被傢裡剛剛領養的一隻小狗抓瞭一下，為保險起見就去中山三院註射瞭狂犬疫苗。
本來也沒啥不良反應的，然而，第二天長生生物疫苗事件就被曝出來，當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瞭。
那一刻，甚至產生瞭一種“不會死於狂犬，卻有可能死於狂犬疫苗”的恐慌。趕緊去翻開“疫苗接種記錄本”，一看，那天註射的不是長生生物的疫苗，立馬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不過，看瞭更多國產疫苗問題的報道之後，我還是有點擔心，不是長生生物的疫苗就安全瞭嗎？會不會還有“沒有死於長生，卻可能死於某生疫苗”的隱患？
我默默地後悔瞭幾分鐘，早知道，打進口的就好瞭！
不可低估疫苗事件後遺癥
昨晚，據國務院調查組消息，長春長生公司違法違規生產狂犬病疫苗案件調查工作取得重大進展，已基本查清企業違法違規生產狂犬病疫苗的事實。
據現場目擊者介紹，調查組詢問相關人員的書證34份，取證材料1138頁，利用查獲的計算機還原瞭實際生產記錄和偽造的生產記錄。公安機關已追回犯罪嫌疑人丟棄並意圖損毀的60塊電腦硬盤。
食品與醫藥行業是性命攸關的行業，不出事則已，一出事都是大事，都會影響深遠。尤其是醫藥行業，一旦有企業曝出質量安全問題，總是會引起全社會的廣泛關切。
尤其是跟孩子的健康相關的安全問題，情牽萬千父母的心，很容易發酵成公共事件。
從三鹿奶粉，到白酒塑化劑超標，再到現在的長生生物問題疫苗事件，對那些涉事企業來說，可以說是滅頂之災，對整個行業來說，往往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癥，其負面沖擊都很難在短期內被撫平。
問題疫苗讓長生生物深陷輿論漩渦，股票連續跌停，甚至被ST，董事長也被公安機關刑拘，其他上市的醫藥生物公司也遭到波及。
隨著國務院調查組的深入，長生生物疫苗案真相大白，牽扯出的問題，會不會是行業潛規則？所以，長生生物疫苗事件被最高層關註，並遭到嚴厲的調查與追責，這並不是整治生物醫藥行業亂象的結束，某種意義上，或許隻是一個開始。
A股上市公司的疫苗概念股整整一周都處於風聲鶴唳狀態，盡管不時有遊資與散戶刀口舔血搶反彈，但是，除長生生物之外，康泰生物、智飛生物、長春高新等大跌之後呈現出破位趨勢，後市不容樂觀。
除瞭主管部門出臺更加嚴厲的監管措施並啟動問責機制之外，媒體和公眾進一步深挖疫苗行業中的各類問題。種種跡象表明，長生生物問題疫苗事件，或許隻是國內疫苗行業存在問題的冰山一角。
上周，每日經濟新聞報道，與長生生物一起登上質量黑榜的武漢生物，由於不是上市公司，似乎被輿論忽視瞭。今年5月29日，武漢市食藥監局對武漢生物作出行政處罰，處以沒收違法所得、罰款。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檢索中國裁判文書網發現，武漢生物的百白破疫苗此前就曾因不良反應引來多起訴訟。
值得關註的是，武漢生物和長生生物一樣，在疫苗銷售過程中屢涉行賄案。
武漢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網站7月13日發佈的2018年6月行政處罰信息公開表中顯示，武漢生物生產的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經檢驗，其效價測定項不符合標準規定、被判定為不合格。
觸目驚心的是，武漢生物的不合格疫苗共計400520支，數量上比長生生物還多。
年報披露，2017年長生生物疫苗銷售的營業收入為15.39億元，銷售費用為5.83億元，其中4.42億元為“推廣服務費”。財報解釋此為子公司長春長生向推廣服務公司支付的費用。
這些錢的去處，估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吧？
可以佐證的是，長春長生涉及多起行賄案件，其通過行賄地方醫院、疾病防疫部門，給予回扣方式推銷藥品。
這種推銷方式，曾經多次被包括央視在內的眾多媒體曝光過，是醫藥行業中一個公開的黑幕。
因武漢生物是非上市公司，無從知曉公司的營銷費用支出。但通過檢索無訴網等第三方數據平臺，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同樣發現瞭武漢生物產品銷售過程中涉及的賄賂案件。
例如，2018年5月22日的一份判決書顯示，武漢生物銷售人員程某鵬在蚌埠市銷售武漢生物的狂犬疫苗過程中，送給當地監管部門負責人郭某共計人民幣91000元及小米手機一部，法院判決其構成行賄罪。
再如，2016年12月16日的一份判決書顯示，2009年至2015年期間，國傢工作人員陳某為武漢生物業務員王某乙銷售疫苗提供幫助，收受王某乙9000元現金。
紛紛擾擾一個多星期的問題疫苗事件，看來並沒有平息的跡象，而是在持續發酵。
長生生物的問題疫苗不僅引發瞭公眾對整個疫苗行業的恐慌，還牽出瞭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原黨組書記、局長崔洪海(正廳級)涉嫌受賄罪一案。
國傢藥監局也表態要徹查全國45傢疫苗企業，還公眾知情權。
後續還會有多少“故事”被曝光，有多少公司與名人被脫掉“皇帝新衣”，有幾傢上市公司股價會閃崩，誰也無法預料。
警惕行業落入“塔西陀陷阱”
上一次三鹿奶粉事件發生後，內地去香港買奶粉人實在太多，簡直成瞭一道奇觀。一個泱泱大國，嬰兒奶粉都要跑到國外去買才放心，這種現象，估計是前所未見吧。
最終導致香港人追比基尼線是什麼打大陸消費者的事件不斷曝出，最後香港特區政府不得不推出奶粉限購措施。
這一次，問題疫苗事件爆發，香港特區政府顯然是吸取瞭上一次三鹿奶粉事件發生後，大陸同胞成群結隊去香港掃奶粉導致香港兒童吃奶粉都因此受到影響的教訓，第一時間作出反應，限制香港婦幼保健院疫苗接種的數量，幾乎堵死瞭大陸兒童赴港註射疫苗的後門，其做法，跟防賊似的，讓身為大陸同胞的我，感覺五味雜陳。
對於食品與醫藥行業，最大的災難就是信任的喪失。
信任的建立可能需要十年甚至幾十年，而信任的喪失，也許隻需要十分鐘。
“我不相信！”這是比刀子還要可怕的信念。
我們可以看看63年前發生在美國的一件嚴重疫苗事故是如何造成整個疫苗行業的“信任”危機的。
1955年的一天，5歲的加州小女孩 Anne和傢人剛剛結束度假行，但就在驅車返回傢中的路上，她突然劇烈嘔吐起來，左腿猶如刀割，甚至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坐起來。然而，這一切並非偶然，問題正是出在Anne接種的這個疫苗上。幾乎在Anne發病的同一時間，美國各地陸續還有7萬人被感染，164名兒童患上瞭小兒麻痹癥，113人永久癱瘓，10名兒童最終死亡。
而進一步的調查結果，讓所有人都害怕：所有病人的發病時間，都是接種疫苗後的4~10天之內。
而所有患者接種的疫苗都來自加州伯克利的卡特藥廠。
那個1955年的春天，讓所有美國人絕望！當時美國媒體，鋪天蓋地的都是對疫苗醜聞的報道，幾乎讓美國民眾對於疫苗的信心降到冰點，甚至於，不少美國傢長拒絕給孩子註射疫苗。
經過調查，就是因為這傢生產疫苗的加州公司，在生產脊髓灰質炎的疫苗過程中，病毒沒有被妥善消滅，疫苗中依然存有活體病毒。更可怕的是，在安全測試中，這個嚴重的缺陷也未被發現。
最終法院責令其向脊髓灰質炎受害者支付賠償，卡特藥廠付出瞭巨額民事賠償金的慘重代價。從此，加州卡特藥廠再也無權生產脊髓灰質炎疫苗！
巨大的輿論壓力下，卡特藥廠研究所所長被開除，美國衛生部秘書長Hobby和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主任Sebrell引咎辭職。
而另一面，看到卡特藥廠的遭遇，也讓大量疫苗廠商打起瞭退堂鼓，紛紛減少甚至停止瞭疫苗的生產。在事故後的幾年，美國甚至出現瞭疫苗短缺的現象，公共衛生問題面臨著巨大的危機。
“我不相信！”是一種普遍而影響深遠的信任危機，這種現象被稱為“塔西佗陷阱”。
這個“陷阱”得名於古羅馬時代的歷史學傢塔西佗。在塔西佗所著的《塔西佗歷史》一書中，他在評價一位羅馬皇帝時說：“一旦皇帝成瞭人們憎恨的對象，他做的好事和壞事就同樣會引起人們對他的厭惡。”
這句話後來被中國學者引申成為一種現社會現象，指當政府部門或某一組織失去公信力時，無論說真話還是假話，做好事還是壞事，都會被認為是說假話、做壞事。
疫苗事件發生後，國人對國產疫苗產生強烈的不信任感，其實是一種正常反應。這種反應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美國，因為卡特藥廠的一款問題疫苗而成為疫苗行業的不可承受之重。
事件之後，美國花瞭60年的時間，來修補卡特藥廠造成的疫苗之殤。
為瞭應對疫苗接種恐慌，挽救美國公共衛生事業，美國在“卡特疫苗慘案”之後，采取瞭一系列強力措施：
一是，從疫苗研發生產的源頭抓起，在疫苗研發和流通上落實步步規范。“卡特慘案”後美國要求生產商引入瞭靈敏度更高的安全測試，並改進瞭記錄的方法，防止錯誤被掩蓋，這要求不僅是通過生產商檢測的批次，所有批次的疫苗都必須有記錄。國立衛生研究院對下屬生物制品控制實驗室也進行細分，分為7個實驗室，每個實驗室都是具有獨立實體地位的生物標準部，這樣疫苗不良反應監測體系徹底而完整的建立瞭起來。
二是，嚴格立法，成立“疫苗法庭”。美國聯邦法庭設立一個專門部門處理疫苗傷害賠索案，俗稱“疫苗法庭”。
三是，疫苗傷害賠償上實行無過錯原則。看起來如此縝密的賠償程序，對於普通民眾來說，最關心的就是美國法庭依據什麼來進行賠償呢？美國國傢疫苗傷害賠償項目(NVICP)是基於“無過錯”原則，根據這個原則，就算不能證明傷害是和接種疫苗有關，也可能獲得賠償。
四是，引入第三方監管。建立嚴苛的監管機制，幾十年來，食物藥品監督管理局(FDA)成為美國藥品監管的一道堅固堤壩。
喝酒吃藥行情危機四伏
“喝酒吃藥”行情是A股市場長盛不衰的熱門主題，然而，由於它們都跟“嘴巴”有關，卻又是一個黑天鵝頻發、是非不斷的主題板塊。
每一次出現黑天鵝事件，總會有人跑出來安撫情緒，什麼“問題不大”，“風險可控”，都是輕描淡寫，試圖息事寧人。
三鹿奶粉事件，白酒塑化劑事件、雙匯瘦肉精事件，莎普愛思事件發生，分析師都是這樣說的。
這次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的爆發，如果不是因為自媒體和民眾的推動，快速形成瞭廣泛影響，估計也難脫被“大事化小，小事化瞭”的窠臼。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都應該感恩互聯網改變瞭我們的社會環境，讓諸多醜惡現象難以遁形。
長生生物事件對A股市場上的疫苗公司短期股價造成瞭嚴重沖擊，但是，馬上就有分析師跑出來說“問題不大”。
疫苗事件仍在發酵之中，資本市場順勢掀起瞭沒事兒派與恐慌派的對決，某南證券醫藥團隊無疑屬於沒事兒派的臺柱。這位醫藥團隊首席朱某廣在這個敏感時刻反應確實神速，立馬準備推出疫苗事件專傢會議，並在描述中表示“莫被誤導，對國內疫苗產業充滿信心”。
朱首席此時挺身而出，“勇敢”站臺，自然會引起眾人矚目，一時間朱首席團隊幹將陳某林所在的微信群一片質疑。面對微信群內的指責，陳某林毫無懼色，反而勸大傢“想想當年的塑化劑和三鹿奶粉事件，再看看，伊利和茅臺股價”。
對此論調，有網友怒斥“為瞭賺錢，不顧廉恥？！”隨即，某南證券迫於輿論壓力取消瞭電話會。該電話會被業界批評毫無必要，大傢都覺得請專傢花這錢還不如去調研那些問題公司。
這可是醫藥行業裡的頂尖分析師團隊呀！在第十四屆“新財富最佳分析師”評選中，某南證券朱某廣醫藥團隊首獲醫藥行業最佳分析師榮譽。
但翻閱過去其發佈的研報可以發現，某南證券朱某廣醫藥團隊此前已踩中多隻醫藥地雷，其中就包括瞭“神藥”莎普愛思。
2017年12月2日，一篇《一年賣出7.5億的洗腦“神藥”，請放過中國老人》讓莎普愛思迅速陷入輿論漩渦。隨著事件發酵，廣告被停播，新型專利被宣告無效，莎普愛思自事件發生後股價至今已是腰斬。
可悲的是，人都相信自己所希望的。
分析師都相信自己所推薦的行業前景是星辰大海，都相信自己推薦的公司是行業翹楚。
即便是發生瞭黑天鵝事件，被打臉的分析師一定會告訴投資者“問題不大”，“短期挫折不改長期向好”，不僅不提示風險，還鼓動投資者“下跌正是逢低介入機會”。
於是股民相信瞭，短期沖擊沒準還是一個大機會。
相信瞭，今年上半年風光無限的疫苗概念股，風波過後，還是會“馬照跑，舞照跳”，不耽誤掙錢。
我們看見瞭這些疫苗股在第一個跌停板處就突然出現巨額資金積極撬板的沖動，很多散戶特喜歡參與這類高風險的投機活動。
沒想到，接盤俠接到的多是飛刀。
問題疫苗導致生物醫藥板塊慘遭“屠城”，不僅長生生物跌停不止，就連長春高新、智飛生物、康泰生物等疫苗相關上市公司也一瀉千裡。
這個今年年初以來A股市場屈指可數的大牛行業，幾乎所有公司股價突然走出“斷頭鍘”圖形，短期跌幅巨大，讓人猝不及防。
所以，投資者需要警惕這個行業發生的事情，很難在短期內得以平息，現在抄底，無異於火中取栗，風險遠大於收益。
我們不妨回顧一下三鹿奶粉事件對整個國產奶粉品牌的沖擊，經歷瞭這麼長的時間，至今，經濟條件稍微好點的年輕父母還是願意冒著被海關扣罰的風險跑到香港去“背奶粉”。
塑化劑事件對於白酒行業的影響，至少經歷瞭四年的時間，才慢慢被投資者遺忘。
然而，這一切都真的過去瞭嗎？
我還是不信。
遺忘不過是將傷口暫時包紮起來瞭，它不會一下子就能讓創傷愈合，尤其是，當這樣的創傷深入骨髓之後。
詩人北島曾在《我不相信》一詩中表達的質疑與吶喊，雖然過去瞭四十多年瞭，現在讀來，仍然被深深震撼：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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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紀過去瞭，
為什麼到處都是冰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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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死海裡千帆相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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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瞭在審判之前，
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聲，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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